[夜日]DREAMLAND. 理想国
*** Dreamland ***
CP:夜日
注:多重梦境设定
枫叶和阳光一同落在桌子上时夜斗刚好睁开了双眼,他用力揉了揉眼睛,努力让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再清晰些。桌子上摊开着数学课本,课本上重要的地方用彩色笔做了记号。抽屉里堆满乱七八糟的书籍,他翻了翻居然还找出一封浅黄色暗纹的信封,用红色蜡油封口,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。
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早晨,老师在黑板前口若悬河地讲着立体几何,学生们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。只是向玻璃窗望去,他看到外面灰蒙蒙的,阳光明媚却起了雾,不够真实的雾里几只鸟在电线杆上轻盈跳跃着,梳理羽毛而后展翅高飞。
这么好的阳光,怎么会起雾呢。
这么好的天气,自己在这飘满枫叶的学校里做什么啊。
他懒洋洋地伸展下胳膊,对着窗外浅浅的迷雾发呆,看那些染红的叶子悠悠曳曳,以至于那个纸团从身后飞过来时竟有些张皇失措。
回过头看到推了下眼镜的兆麻冲自己对了一段口型,指了指扔过去的纸条似乎在说帮他一个忙。他有些奇怪会在这里看见兆麻,他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毘沙门那个痴女才对。
话说回来,自己跑来学校是怎么回事?来处理什么奇怪的委托,还是想体验一把校园生活。睡太久都神志不清了,身边围绕的一切都处在一个不正常的轨道,连飘落在书上的尘埃和笔记本中清晰的字迹都充满违和感。
没多想夜斗还是冲兆麻点点头,刚准备拆开纸团,抬头却看见头发秃了一半的老师正对自己怒目而视。
“夜斗同学。”面对无精打采的学生们眉头皱到一块的老师终于忍无可忍,他用力敲了敲讲台的桌面,用那含糊不清地声音念着他的名字,“你上来把这道题做一下。”
夜斗……同学?揉揉凌乱的紫色头发,推开椅子站起来。对于刚刚的称呼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,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校服,抬头就遇见所有人同情的目光。
从睁眼看到第一束光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。
粉笔在黑板上涂出一个个的数字,摩擦而起的刺耳声音充斥在耳边。
他明明是个神明,却身着高中校服扮演起学生的角色。他在百年之间都未曾被人类长久记住,现在却尴尬的接收着四面八方传达的余光。
神明。
想起这个词他恍然发现哪里都不对。伴随着戛然而止的声音,黑板上的题目被完整解答出来。转过身把白色的粉笔扔进粉笔盒中,他突然想起来了,自己是神明——夜斗神,以五元一单的价格为人类实现着事无巨细的愿望。
可是……此刻他为何会像个学生那样在学校里听古板的老头讲着枯燥的数学?更奇怪的是,兆麻成了同学,他会在上课时间给自己传纸条,所有人都能轻易看到自己。
回到座位上他烦躁地用双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,他的记忆有点混乱——印象中的自己是一个神明,虽不是无所不能,又常被忽视,但总是尽力满足人类的愿望。
印象中的现在是个蝉鸣不绝赤日炎炎的夏日,可窗外这飘落的枫叶明确地告诉他,这是秋天。
错误的身份错误的地点,还有错误的时间。
唯一让他觉得不算错的离谱的,是这所学校。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所中学,见过这头发掉一半的老师,见过靠近窗外枫树的这个座位。
这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一个人,一个自己在意了恍若一生的人类。
她有着漆黑如鸦的发鬓,纤细修长的手指,还有比晨曦都温柔的笑颜。
——一歧日和,这是十年前一歧日和就读的中学。
这感觉就像在做梦。
许多画面一闪而过。枫叶下安静的绿色信箱,一路向北远去的火车头,暗夜中四处飘落的烟火,还有洁白如同初开花朵般的婚纱。
可惜,属于他们的一切都是无疾而终,连他预想中的开始都未曾有过。
不会真是在梦境中吧,他喃喃自语着。
她的名字就像一株永远向暗生长的藤蔓,根枝交错,长到他血液的每一处,鲜血灌溉枝繁叶茂——数分钟后大脑中所有的空白伴随着一歧日和这个名字被迅速填满。
他明白了,他就是在梦境中,不过这并非他自己的梦,不停在做梦的这个人,是日和。
一切都源于那个注定需要自己去完成的委托。
秋阳下浅浅的雾依然没法散开,似乎预示着他已然到达整个梦境的最深处。合上书本,抽出抽屉里那封或许是写着情书的信,他想起这只是一个委托而已,委托人向他许下愿望,希望夜斗神再次使用神明附身,附到一歧日和的身上,从而进入她那深不可测的多重梦境中。
一歧日和的灵魂被困在了她自己的五层梦境中,她出不来,就只能找个合适的神明去营救。也不知道委托人是从何处知晓夜斗的存在,给他五元香油钱,再告诉他有人布下陷阱,让一歧日和沉睡于自己的梦境,生死未卜,命悬一线。
简直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偷窥日和的内心。可他是彼岸之人,人类的刀对他不起作用,选择进入存在未知危险的梦,是夜斗自己的愿望。在他们不曾相见的这些年,他其实每时每刻都期待着,期待着再次见到这个对夜斗神而言独一无二的此岸人类。
委托人告诉夜斗,只要附身于她,就会跟随她的灵魂一同进入第五层的梦。她的梦境就像一个个独立出来的空间,而她居住在最深的第五层。
她深陷其中无法分清自己制造的幻境,可身为神明的你不同,你就像入侵的旁观者,请引导她,带领她,一层一层,尽快走出这无人知晓的五重梦境。
因为三天后,她或许将面临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某个时刻。请在那个时刻来临前,完成这个愿望吧,带着一歧日和冲出封锁的梦境,回到现实从沉睡中醒来。
◇伍 枫叶情书◇
夜斗打开兆麻丢来的纸团,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:
“夜斗,拜托帮我把这封信送给隔壁三年级的威娜学姐,谢谢。”
看了看抽屉里那封信,这么清新的信封,也许是情书。上课时丢给自己纸团,怕是担心他不知情而提前拆开信,可为何偏偏让自己去送信呢,难道日和的梦里这个痴女和自己很熟?
也只有在梦中,兆麻这种严谨的家伙才会做出写情书让别人送的事情吧。
夜斗无奈地趴在桌子上,将脑袋在摊开的书上敲了三下,还是有点痛的。他现在完全不了解一歧日和的梦境,只能推测出整个空间中真实存在的只有他和她,其他的所有人物,不过是扮演着NPC的虚拟角色。
整点的钟声从不算遥远的地方传来,还有五分钟这堂课终于能结束了。这堂短短五十分钟的课不仅重塑了夜斗的世界观,还带来了一个噩耗般的消息。
数学老师在下课前郑重其事地宣布了一个闻者落泪的新闻——下周三开始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。
真是不走运,夜斗目瞪口呆地转着手上的圆珠笔,旋转了两圈就啪地掉落在地。虽然他过去一直很期待充满热血和汗水的校园生活,可还未熟悉环境就考试什么的……
不过做了几百年的神明他也算是精通历史知晓地理,做的来数学写的好作文。
所以……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紧张的。
翻书的声音回荡在各个角落,抬头看见黑板旁电子钟闪烁的日期,二〇一四年十月十四日,周四,还有五天。
话说,梦里现在还是一四年的秋天啊,现实中,可是三年后的二〇一七年呢。
他皱着眉头不太懂个中缘由,猛地想起委托人还叮嘱过他,现实中的三天在梦里会延伸到三年。也就是说——
他要在这个只有自己和日和是真实存在的梦境中度过三年,以一个人类的身份,重新遇见他们今后将会遭遇的种种。
想到这内心突然欢呼雀跃起来,在完成委托之前的三年里,他还有许多的机会,去补全他们之间星辰般的遗憾。他可以在这里和日和度过与世隔绝的三年,遗世独立,甚至永无止境地沉沦。
那么,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找到一歧日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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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课之后夜斗拿着那大约装着情书的信封走到兆麻面前晃了又晃。
“虽然呢,我同意帮你去送这封信,”看着兆麻满脸通红的表情差点憋不住笑,“可这天下没有白干的活是不是。”
尤其是这种具有危险性的任务,万一被那个痴女看到,估计会下场惨烈吧,虽然他们现在并不能算是本尊。
“那……把我的PSP借你玩一天?之前你借了好多次我都没同意,毕竟里面放了威娜的照片。”
望着兆麻一脸严肃的表情他简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话,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虽然性格出了点偏差,但是本性永远都改不掉啊。
“把我的PSV也借你?”
“……”
“那……都借你玩一周?”
“一周你大爷啊!”在这些NPC同学面前他这种兢兢业业努力造福人类的神明,怎么就变成喜欢玩游戏的人了?
他收好那封信,清了清嗓子拍着兆麻的肩膀,免去废话单刀直入地打探起来,“我其实是想问你,知道一歧日和在哪个班吗?”
“一歧日和?”兆麻拖着下巴思考了许久,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。
“隔壁班也没有这个人?”
“没有,整个年级都没有。”
“那会不会是其他年级?”
“这……我就不清楚了。”他一脸抱歉地回答,“或许你可以问问威娜,她能接触到整个学校的学生名单。”
这可真是糟糕呢……除兆麻外问了一圈同学都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。怎么说这也是日和自己的梦自己待过的学校,她的存在感居然变得如此微弱。本以为她会像现实中那样,在学校里是个众人皆知的偶像学生呢。
他无精打采地走出教室,打算翘掉上午的其他课程。把一歧日和从多重梦境中带回现实的委托看起来并不算太棘手,毕竟身处的环境是温和的,没有流血不会死去,对只有一次生命的人类夜斗来说也不那么艰难。
但他不知道走出这个梦境的方法。
即便走出目前的这个梦境,他也只是会来到第四重梦境,然后一个接一个的,直到打破最后一道屏障。也许日和是知道走出梦境的方法的,他毫无头绪地猜测着各种可能,会不会暗藏着什么通向下一个梦境的门,或者完成某种任务就能直接抵达下个场景?
简直像游戏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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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园挺大,他只好租了一辆自行车,骑着车四处逛逛,如果能正巧碰到走在路上的一歧日和最好不过。秋日的校园枫叶红了一大片,落在路上像是夏天飘来的花。夜斗拾了几片放进口袋中,踩着脚踏感受迎面而来的风。
学校的中心地带有个钟楼,四角攒尖的楼顶,灰墙绿瓦,到整点就发出沉闷的钟声,还拖着冗长的尾音。往东南方向走两百米是图书馆,门前有个绿色的邮筒。从邮筒上的缝隙往里看,居然真躺着几封信,还以为这种老古董般的东西会年久失修废弃成装饰品呢。
几片叶子在微风中缓慢地飘落,东吹西撞地飞进了邮筒的缝隙里。
真会有人来收信吗?如果有,这虚幻空间中的信,到底会寄到哪去。
晃悠了一个上午,从东到西,由南向北。路过学生宿舍时能看到阳台上飞舞的三角形衣物,经过食堂后带走了一大堆美味棒与芝士馒头,这里还真是不缺少自己喜欢的食物啊。最让夜斗感到惊讶的是,他在一处空白的墙壁上,看到写着蓝色大字的广告。
外送神明,地址天原路-199号。
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与自己有关的广告,他嘴角朝上地得意起来,看来过了这么久,在日和的内心深处还依然有着自己的身影嘛。
她让谎言成了真,没有食言,从未忘记自己。
最终,以逃课为代价夜斗绕着不大的校园转了五六圈,发现了一个说不清好坏的事实——他走不出这所学校。
看来第五重梦境的全部空间,就是这所学校了。也许走出飘着浅浅迷雾的学校,就走得出这层茫茫的梦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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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学之后夜斗拿着那封信等在毘沙门天的教室门口。
他原本是想直接把情书塞到班级信箱里,以免好事之人误会他是那情书的主人,闹出什么纠扯不清的新闻。可转念一想,好不容易拥有一个存在感正常的人类身份,应该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里四处刷存在以感受青春啊!
不计后果,无谓得失,这才是他夜斗神的正常作风,他两眼放光地激动起来,见到那个痴女再让她帮忙打听下日和的情况,这样,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。
再次见到日和的时候,他应该对迷失于梦中的她说些什么?好久不见似乎太过矫情,不如,让她付掉自己这趟委托所需的五元吧,带她走出困境,像过去那样跟她说,汝为有缘人。
想着想着他就傻傻地笑了起来,也没注意到那金色头发的女人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。
“夜斗?”
“你怎么在这。”
“毘沙门……天?”忍不住惊讶起来。
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武神穿着女高中生校服的样子,如果梦里能拍照,回到现实中卖给兆麻,一定能得个好价钱。
“还是叫我威娜吧。”她叹了口气,眼角余光瞟到他手中的信,“这是什么?”
“啊哈,来找你就是为了送这个信啊。”他一把塞到对方的手里,连忙撇清关系,“兆麻送的。”
看起来毘沙门和自己的关系还算不错,没有像最初那些年里一遇到就砍砍杀杀。
“兆麻?那个小学弟啊。”她露出一副头痛的表情,最后还是收好信嘴角微微向上撇,“怎么不亲自送给我呢。”
转身离开的时候夜斗急忙喊住她,“等等……我还有一个请求。”
“嗯?”
“虽然其实并不想拜托你,”他口不对心地说着,“帮我查学校里的一个学生吧。”
“她叫一歧日和。”
放学后的教室突然空旷起来,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和宿舍,黄昏中树影变得模糊,透过玻璃窗的光也成了软软的橙红色。
毘沙门天对着整个学校的学生名单看了几个小时,看到星星在夜空连成河,月亮弯弯开始唱摇篮曲。这里的夜晚是安全的,没有妖怪没有死灵,美好的就像童话,对着星空许个愿,或许就能梦想成真。
而后她放下名册,很遗憾地摇摇头。
“我们学校,并没有一歧日和这个学生。”
“没有?”他又皱起眉头,这个结果让人难以置信,不在学校,那会在哪里?
“不过,如果不限制这个一歧日和是学生的话……”毘沙门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,比天上的月亮还闪耀。
“我倒是听说过一歧日和这个名字。”
“诶?”他有些不太明白毘沙门的话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,上面清秀的蓝色字迹写着:
“外送神明,地址天原路-199号。”
署名是一歧日和。
大约是察觉到了呆成一尊石像雕塑的夜斗,她解释说:“听说在图书馆前的邮筒里投下信件,附上五元香油钱和你的祈愿,神明大人就会替你实现愿望。”
“你要找的一歧日和,会不会就是这位替我们实现愿望的神明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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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世界都颠倒了。
--试阅结束--
在这遗世独立的理想国度中,我们同是神明,我们互为信徒。
沉沦于此的你,能否听到我心底的愿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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